第16章 除草

虽然老者说的关于弱点的猜测，不是没有可能，但现在让他们去冒险尝试击杀母树。

陈淼还是觉得希望有些渺茫，这次的敌人和往常都不太一样。

地下车场的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霉味，混杂着血腥与草药焚烧的气息。

火堆在陈淼脚边噼啪作响，将幸存者们枯槁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绷带男自称“老刀”，此刻正蹲在地上，用一根焦黑的木棍在水泥地面勾画潦草的线条。

“母树的根系像一张大网，但真正的主干在这里。”

他敲了敲地面中心的一点。

“江城老动物园的地下，那里原本是防空洞，现在被树根填成了蜂窝。”

李博凑近细看，发现老刀画的竟是江城地下管道的分布图。

污水管、电缆隧道、地铁线……所有脉络最终汇聚向动物园的位置，仿佛那里是整座城市的心脏。

“你们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陈淼盯着老刀手臂上的溃烂伤口，那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像是被什么腐蚀过。

“因为有人下去过。”角落里传来沙哑的声音。

一名裹着破毯子的女人缓缓抬头，她的左眼被藤蔓状的疤痕覆盖，右眼却亮得惊人，“我男人是第一批被孢子控制的。

母树‘吃’掉他之前，他的意识短暂清醒过……他说地下有光，还有心跳声。”

“心跳声？”李博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对，像打鼓一样，震得人胸腔发麻。”女人蜷缩起身子，“他说那东西在叫他‘妈妈’……”

陈淼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十字架项链。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闪烁，【蚀骨榕母体】的图鉴条目正缓缓加载出一行新注释：

【共生意识网络】

【母体通过根系与宿主共享部分记忆与感知，核心区域可能存在集体意识雏形。】

这解释了他们进入江城后频繁遭遇的“巧合”——藤蔓总在关键路径上封堵，孢子雾永远提前一步笼罩逃生方向。

母树在利用宿主的记忆狩猎，就像蜘蛛顺着蛛丝的震颤捕捉猎物。

“我们需要更详细的情报。”陈淼忽然开口，“老刀，你们试过用电子设备探测地下吗？”

“早试过了。”老刀从一堆杂物中翻出半截平板电脑，屏幕裂得像蛛网，“磁场干扰太强，摄像头下到二十米就全黑。

不过……”他调出一段模糊的视频，“这是唯一拍到的画面。”

视频中，探照灯的光束扫过潮湿的岩壁，无数根须如血管般嵌在土壤中，随着某种节奏缓缓搏动。

而在画面边缘，隐约可见一团暗红色的肉膜，表面布满枝杈状的凸起，像一颗畸形的心脏。

“母树核心。”陈淼眯起眼。

那肉膜的形态与系统图鉴中的3D模型完全吻合，只是现实中更庞大、更扭曲。

“这东西怕火吗？酸液呢？”李博戳了戳屏幕上蠕动的根须。

“普通火焰烧不断，酸液能腐蚀表层，但几分钟就会再生。”老刀摇头，“我们试过引爆煤气罐，结果根茎把爆炸波导到地下，反而震塌了半条街。”

陈淼沉默片刻，忽然转向系统兑换页面。

先前解锁的【腐蚀酸液】图标旁，新增了一栏暗金色的可兑换项：

生物中和剂（初级）

消耗100内核点数，暂时抑制变异体活性，持续时间10分钟。

（提示：对植物类变异体效果显著）

他瞥了一眼当前的内核点数——115，刚好够换一瓶。但这是否值得？

“陈哥，你见过其他被母树控制的人吗？”左眼缠绷带的女人突然问。

她自称“阿萤”，曾是动物园的饲养员。

“没有，但我在广城遇到过类似的寄生体。”陈淼斟酌着用词，“它们脑袋上开着肉瘤花，动作比普通丧尸协调得多。”

“协调？不，那只是假象。”阿萤的独眼闪过一丝恐惧，“母树会让宿主保留部分人性……甚至记忆。

昨天，我亲眼看见一个被根茎贯穿的男人走回营地，哭着说他好饿。

等我们靠近时，他突然扯开自己的肚子——”

她猛地掀开毯子，露出腰间一道狰狞的伤疤，“里面的根茎像蛇一样扑过来。如果不是老刀砍断我的皮带，我早就变成养料了。”

火堆旁响起压抑的抽气声。

一名少年突然干呕起来，他手腕上的绷带渗出新鲜的血迹——这群人仍在用自残对抗寄生。

李博忽然站起身，从越野车后备箱拖出一只金属箱。

“试试这个。”他掀开箱盖，露出十几支密封的玻璃管，管内流淌着荧绿色液体。

“广城军工厂顺来的‘除草剂’，标签上写能熔穿三厘米钢板。”

“你什么时候藏的货？！”陈淼瞪大眼睛。

“加油的时候顺的，本来想对付路边的鬼藤蔓。”李博咧嘴一笑，“酸液加除草剂，搞个‘火锅套餐’怎么样？”

老刀凑近嗅了嗅玻璃管，突然剧烈咳嗽：“这玩意不行！燃烧后会释放毒素，咱们得戴防毒面具……”

“防毒面具有三套，在车座底下。”李博拍了拍陈淼的肩膀，“老科学家，靠你配比剂量了。”

陈淼无奈摇头。

系统的【生物中和剂】或许能与除草剂产生协同效应，但如何说服李博放弃“炸个痛快”的念头？

他正欲开口，头顶突然传来密集的震动声。

根须如群蛇般从天花板缝隙钻入，孢子在空气中炸成一片荧光雾。

幸存者们尖叫着缩向角落，陈淼却站在原地死死盯着系统面板——【共生意识网络】的条目正在高频闪烁。

“它发现我们了……”阿萤颤抖着捂住口鼻，“母树讨厌消毒剂的味道，刚才的谈话刺激到它了！”

李博一脚踹翻火堆，燃烧的木炭滚向根须，暂时逼退了蔓延的绿潮。

陈淼趁机冲向越野车，脑海中飞速计算：100点数兑换中和剂，剩余15点足够召唤双生尸殿后。如果中和剂能削弱母树再生能力，或许真有一线机会……

“小淼！接住！”李博突然抛来一只改装过的喷火器，枪管上缠着铁丝和胶带，“老子改成了酸液喷射器，燃料罐里混了除草剂！”

陈淼接过武器的瞬间，系统提示音突兀响起：

【检测到宿主接触复合毒素】

【解锁新图鉴：蚀骨榕共生体（初级）】

但等了许久后，这小小的地下停车场内部却没有了再多的变化。

彷佛刚才只是母树跟众人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陈淼：“好像又停下来了....”

“或许不是冲我们来的呢？”李博耸了耸肩。

而在场的其他幸存者们却依旧表情惶恐，彷佛下一秒就会被母树杀死。

等待了许久，依旧不见有下一步袭击，老刀这才开口缓和道：“可能这次真的只是意外。”

“大家可以放松些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母树讨厌这两个外人，所以给我们一个小小警告。”阿莹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闻言李博和陈淼面色一紧，小小的房间内气氛陡然再次紧张起来。

房间内的其他幸存者互相对视，再次看向两人的目光却不由带上了戒备。

显然他们对阿莹的说法在此刻是认可的。

好在作为这里年龄最大的老者，老刀再次出来打圆场。

“阿莹你在胡说不道些什么？别吓到我们的客人了。”而后他指了指阿莹脑袋说道。

“她这里有问题，总是会时不时这样神神叨叨，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还有你们，那么紧张干嘛，都给我放松些。”他指着其他幸存者笑骂道。

老刀笑容中带着歉意，而后话锋一转。

“你们也留下吃顿饭吧。”

“就当是给你们赔礼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