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查案

若置身安稳之地,自当以境界为重。

境界的精进,所带来的并非只有寿元的增添,更在于对大道真谛,万物本然的深刻领悟。

然而,在弱肉强食、秩序淆乱的极南之境,生存之道才是首要考量。

当下,陈玄白虽已是筑基中期的修士,可若论及斗法的技巧,恐怕尚不及一些资历颇深的筑基初期修士。

他虽坐拥筑基中期雄浑的灵力,却欠缺与之匹配的术法手段。

目下,其手中颇具威力的杀伐之招,有木衍山海诀、阵法造诣、仇魔三魂诀,勉强还能算上玄极拳。

玄极拳已将九式精要修炼圆满,虽说后续似仍有可探寻之路,但就目前情形而言,实无精力去推演。

毕竟此拳法更契合体修之道,像陈玄恪那般的修士方才适用。

至于仇魔三魂诀,陈玄白在陈守信的基础上,已略有小成,能够在实战之中施展运用。

沉吟思忖之后,最终还是将重心落于木衍山海诀之上。毕竟,这乃是他的主修功法。

不过接下来所做的,也不是再以慧眼精进木衍山海诀,而是潜心钻研此诀的实际施用妙法,与诸般法术相互搭配,融会贯通,研究出一套独特的杀敌仙法。

既定方向,他遂于接下来数年光阴,一心扑于此事。

如此,三月时光过去。

龙首城依旧安宁。

但在某一日午后,陈玄白忽觉族运有一丝异样波动。

这般异样,往昔亦曾数次出现。

每有此“族运异常”之兆,往往预示着变故将至。

陈玄白不禁紧锁眉头,暗自思忖:“当下龙首城风平浪静,诸事皆宁,若论能引发事端者,想来唯有紫虚宗那边......”

念及此,趁得闲暇之际,他凭借桃源秘术,与身处紫虚宗的陈守年、陈守信取得联系,细细叮嘱二人一番。

之后,又传令于龙首城凡俗加强戒备巡查,毕竟龙首城地处紫虚宗山下,此地风云变幻,任何意外皆有可能发生。

在这般略显紧张的气氛之中,半年时光过去。

其间并无重大变故发生,仿若此前的异样仅是一场虚惊。

然而,陈玄白却丝毫不敢大意。

那一缕“族运异常”,始终如阴霾般,笼罩于陈家上空,挥之不去。

......

紫虚宗,执法堂。

“陈师弟,你所需之物皆在此处了。”

陈守年赶忙上前,接过一份古朴卷轴,与此同时,递上一个小巧的布袋。

“袁师兄,东西有些寒碜,还望莫要嫌弃。”

袁师兄笑着接过小袋,运转灵力轻轻探入袋中感受一番,一抹满意的笑容浮上嘴角。

他伸手亲切地拍了拍陈守年的肩膀,“自家师兄弟,说什么见外话!日后若有此类需求,只管来找师兄便是!”

“好嘞!”陈守年应道,待袁师兄离去后,他转身返回自己的洞府。

进入洞府,陈守年将洞府石门合上,随后走到石桌前坐下,轻轻展开那份卷轴,开始仔细浏览起来。

卷轴之上,密密麻麻记载着诸多宗门外派弟子的讯息。

紫虚宗向来有将部分弟子外派至各地驻守的惯例。

就拿陈守年的老家龙首城来说,便有不少本宗派遣过去驻扎的弟子。

这些弟子,或是在宗门之中未得重视,或是犯下重大过错,故而被打发至外地驻守,这与流放并无二致。

他们远离宗门总部,就此与核心资源竞争失之交臂,又无聚龙山灵脉的灵力滋养,日子过得与寻常散修相差无几。

陈守年就这样专注地翻阅着,不知不觉,几个时辰悄然流逝,夜色已深。

直至子时,终于,他的目光定格在一处,神色微微一动,发现了第一个异样之处。

“张清远,龙首城,石狭谷……”陈守年轻声念道。

石狭谷距龙首城约莫十里之遥,路程并不算远。

然而,真正引起他注意的,却是张清远的个人信息。

“二十五岁,练气七层,竟就此被派往石狭谷驻扎……”陈守年眉头微皱,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自十岁起,十五载光阴,此人便修至练气七层,相较陈守年,其修行天赋可谓超凡绝伦,堪称天才。

正因他远超常人,外派便显得颇为异样,陈守年修行速度平平,却能在紫虚宗内混得如鱼得水,可这张清远,明明天赋卓绝,竟被发配外地。

再看那记录张清远过错的履历,所列之事实在牵强。

诸如“偷窥师妹沐浴,窃取师父灵石前往赌坊……”

这点原因,竟将一位天才发配,有些不合适,且这一发配,便是漫长的二十年。

如今,那张清远已然年逾不惑,四十五岁。

在宗门之中,但凡有资质的弟子,即便偶犯过错而遭发配,通常时日亦不会太久,大多不过十年,待其反省改过,便会召回。

陈守年耗费一昼夜的功夫,细细探寻,发觉了多起类似情形。

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喃喃自语道:“此事如此蹊跷,怎能不让人浮想联翩......”

他留意到,这些被发配之人所前往的驻扎之地,所属城池皆是一家独大,且近些年来风平浪静,并无纷争。

陈守年心中暗自思忖:“看来父亲所言不虚。”

而后他目光投向那铺满一地的卷轴。

“若不是有心追查这些讯息,寻常人又怎会察觉其中端倪.....”

......

三日后。

“诸位可曾准备妥当?”陈守年目光扫过面前一众年轻弟子,轻声问道。

“已然准备就绪,陈师兄。”众弟子齐声应道。

陈守年微微颔首,他身为执法堂弟子,行事规矩森严,若无正当事由,不得随意出勤,一应事宜皆需报备。

所幸此番外出,他以查抄门下弟子贪污之嫌为由,倒也未遇过多阻碍。

为避人耳目,不致引人怀疑,他上报需查抄的贪污弟子并非石狭谷的张清远,而是择了石狭谷旁白虫岭驻扎的一名弟子。

此次挑选同行的出行人员,皆是平日里与他交情不错的几位后辈。

众人整顿行装,朝着白虫岭方向进发。

一路疾行,不过两刻钟,便已抵达目的地。

那白虫岭驻扎的弟子,乍见陈守年等人现身,刹那间神色惊惶,面露失措之色。

此人确实了犯下贪污行径。

白虫岭此处有一方小型灵田,其间栽种着些许颇为珍贵的灵材,此人与按时前来查看灵材长势的同门相互勾结,从中谋取了诸多私利。

陈守年此前早已暗中查明这些底细,故而此次出勤查人是事出有因、有理有据。

他看向手中记录灵材损失的报告,而后抬眼,似笑非笑地看向那名嫌疑人,悠悠开口道:“这么大的数目,凭你一己之力,怕是难以独吞吧~”

在执法堂威势之下,那名弟子瞬间便承认,自己又向周遭驻扎的同门弟子馈送好处。

此乃情理之中的事,驻扎弟子所处境遇恰似散修,彼此抱团以求温暖,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且说这龙首城周边辖地,唯有白虫岭这边的灵田最易暗中操作手脚,从中获利极为丰厚。

如此情形,其余几名驻扎弟子又怎能眼红?

当下,陈守年差遣一名修为足够的弟子,将认罪之人羁押看守起来。

旋即,他便打算前往周边其他驻扎之地展开查案事宜。

这时,有同门赶忙发问:“陈师兄,此事难道不需向宗门禀明吗?”话语之间,隐隐透着几分忧虑。

陈守年神色沉稳,道:“执法堂弟子行事,贵在雷厉风行。这些人在聚龙山上不乏亲信耳目,倘若此刻我们折返宗门禀报,难保消息不会走漏。一旦消息泄露,他们必定会趁机销毁罪证,甚至逃之夭夭,那时再想彻查此案,恐将难上加难。”

“哦,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陈守年微微回首,嘴角不经意间泛起一抹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