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暑假

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廊道内蒙上一层不祥的惨白。霍尔推开左侧办公室门，扫视四周。

桌面的咖啡被人失手打翻，棕褐色的液体顺着桌沿滴落，留下一滩肮脏的水痕。微风裹挟着清晨的水雾吹进窗户，地面上散落的纸稿簌簌作响。

“请问有人吗？”霍尔试探性地问道。

沉默半晌，始终无人回应。他有些失望，迈步走向刑事调查处。

“你好？”

“请问有人在吗？”

警察厅内寂静的可怕，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廊道内回荡。霍尔走进局长办公室，黑色软椅歪斜的靠在墙壁，窗台摆放的收音机沙沙作响、桌面随手扔着半包香烟。

他走上前，伸手抽出一根香烟点燃。烟灰簌簌落在地面，他吸的太急，呛得胸腔发疼，却又贪婪地将烟雾含在喉咙里，任由辛辣顺着气管漫延。

他望着窗外残破、空无一人的街道，突然有种被世界抛弃的孤寂感。

这座城市，只剩下他了。

滋滋——

收音机似乎搜寻到信号，刺耳的电流声转变成电台主持人沉稳的声音。

“昨日晚上七点，曼切斯特遭受强台风袭击，城市基础设施、居民生活和经济活动均收到严重影响……当地政府迅速启动应急预案，组织救援力量……目前，曼切斯特正在全力开展灾后重建工作……”

霍尔安静听着播报，直到烫红的烟头烫到虎口，才如梦初醒般将烟蒂扔到地面，用皮鞋碾灭。

“骗子。”他讽刺一笑。

若不是亲身经历这场灾难，亲眼见到巫师和怪物，他肯定和蒙在鼓里的人一样，相信是台风摧毁了曼切斯特。

见鬼的台风！

他单手拎起收音机，用力砸向地面，转身离开。

“滋滋……”电台主持人的声音如卡带般重复，“提醒市民在重建过程中注意安全…滋滋…共同度过难关……”

起初有很多人在意曼切斯特的灾难，但短短数月，普通民众便将其抛之脑后，转而关注起英国皇室的花边新闻。

他们就像牛棚里的奶牛，抬头只能看到画有蓝天草地的墙壁，没有资格知道真相。

霍尔找过许多家报社，试图将巫师的存在散播出去，可得到的只有嘲笑，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更有甚者，会委婉的建议他去精神病医院就诊。

“所以，你是说有巫师带着巨人和一群怪物，毁灭了曼切斯特？”

“没错。”

伦敦警察厅内，警员看了霍尔几秒，忍不住哈哈大笑。霍尔脸色涨红，猛的站起身，“我说的是事实！我没有撒谎！”

“冷静点，先生。”警员收敛笑意，指尖轻点座机拨号盘，“还记得那个巫师的样貌吗？”

霍尔眼中浮现出些许恐惧，“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孩，身上穿着一件很古怪的黑袍，手里有个小木棍。”

“他挥动那根木棍……”

警察厅外传来响亮的鸣笛声，霍尔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怒目瞪向警员，气急败坏地说：“都说了我没病！”

他急匆匆推开办公室门，大步跑出警察厅。

街道上车水马龙，对面大楼喷吐出三个身穿西装、系着领带的职员。他们走进餐厅，点上一份汉堡、薯条和冰可乐，坐在餐桌前吃着。

霍尔右手伸进空荡荡的裤兜，低头走向餐厅。他停在店门附近，隔着玻璃望向职员手中的汉堡，咽了口唾沫。

职员丝毫没察觉到异样，更有可能是不在意一个流浪汉的目光。几口吃完汉堡，扔下沾满油渍的包装纸，起身离开。桌面还有半份薯条，旁边放着番茄酱包。

霍尔饥饿难耐，眼神直勾勾盯着薯条。现在走进店里，坐到职员的位置上，还能吃到一口残羹剩饭。可保洁阿姨的手速比他更快，犹豫间已经把包装纸和薯条全都扔进垃圾桶。

霍尔有些懊恼，却又莫名松了口气。他抬眸望向前方，玻璃上倒映出一张疲惫不堪的面容。

“还是先想办法找个工作吧。”他满脸忧愁。

一道身影由远及近，站在他身侧，略带笑意地说：“没有老板会要流浪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