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先生！”
法官用力地敲了一下锤子。
“请保持严肃！”
听到法官的训斥，尼古拉坐了下来。
但从他那不时挑起的眉眼中，汉弗莱可以看出挑衅的味道，以及对于汉弗莱的轻蔑。
就这么个脾气，估计斯蒂芬也很无奈吧。
陪审团也重新讨论了起来。
其中一派似乎觉得尼古拉言之有理，而另一派完全没有头绪，似乎是还没等到机会，因此继续保持着观望。
这下，汉弗莱可以确认了。
斯宾塞伯爵派来的人，不是来帮自己的，而是来给对手落井下石的。
还得靠自己打头阵。
“我有异议。”
汉弗莱举起了手。
“我逮捕尼古拉的理由，已经说的十分明确了，是因为叛国罪。尼古拉先生涉及叛国，我当时直接抓捕了尼古拉，准备送往伦敦进行审判。但是，斯蒂芬先生强制干涉，导致我的计划没法进行下去。”
听到叛国罪，听众瞬间哗然。
连带着陪审团也一起躁动了起来，众人都意识到，真正的重头戏开始了。
对面的斯蒂芬则眯起了眼睛。
这个狡猾的老狐狸，看了一眼陪审团当中的成员，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似的，随后才站了出来，对汉弗莱提出反议。
“那请你出示证据。”
斯蒂芬捏着自己的胡须说道。
“像叛国罪这样严重的罪行，可不能因为一两句话，就给尼古拉定罪。你得给出足够多的证据，并且交给陪审员核查，确认真实性之后，才能将这个罪名判下来。”
“您说到点子上了。”
汉弗莱立刻将手伸进自己衣服内兜的口袋里，摸索了一阵之后，将证据拿了出来。
“这封信，是我的证据之一。”
汉弗莱将信件拿在手里，摇晃了两下，黄色的火漆印格外显眼。
“这是尼古拉教师，与西德尼·戈多芬之间的联系，密谋通过戈多芬男爵，与詹姆斯党进行联系。”
这封信一出现，会场瞬间哗然。
就像水滴落入热油当中一般，人群忽然炸开，带着无数讨论的声音，开始沸腾了起来。
其中，最有热度的便是陪审员。
斯蒂芬也看向了自己的弟弟。
他没想到，汉弗莱的确掌握了关键证据，而且还在这里拿了出来。
只有尼古拉，正盯着那封信，眼神中满是狂喜之色。
在众人的讨论声还未平息的时候，尼古拉便主动跳了起来，抬起手指着汉弗莱手中的信，指向了那个黄色的火漆。
“这是伪证！”
尼古拉近乎癫狂地大叫着。
“这是伪证！这是伪证！我的火漆就不是这样的！汉弗莱，你这个骗子，你的罪行会被揭发，你就是个骗子！”
“骗子！骗子！”
一旁的塞缪尔也大喊了起来。
“你有什么理由说这是伪证！”
杰弗里站了起来，为汉弗莱大声辩护，同时偷偷瞄了一眼汉弗莱。
这是汉弗莱早就安排给他的职责。
然而，他并不清楚这个行为的目的是什么，他只是按照汉弗莱的命令，按部就班地实行下去。
似乎是被这句话刺激到，尼古拉立刻开始跳脚。
“你们手里那个就是假的！”
“尼古拉。”
一旁的斯蒂芬有些担心。
“把这个交给陪审员们核查吧。”
“我今天就要揭穿你这个骗子！”
尼古拉却一点都不听，反倒是直接站起身来，面向法庭另一边的陪审员，对着他们大声说起了自己的推断。
“首先，我就不会用那样的印章。”
他抬起手，指着汉弗莱桌上的信件。
“我的印章做工非常精致，自从我来到伊顿公学任职开始，我就一直在使用属于卡特勒家族的印章，你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我的印章做工是更加精致的，而不是像汉弗莱手中的那样。”
这番话说出来，一部分陪审员面露难色。
被当庭指出使用伪证，这可是相当丢人的事情。
另一群陪审员则纷纷鼓掌。
他们是奉戈多芬之命，前来为斯蒂芬和尼古拉撑腰的，顺便干掉汉弗莱。
中途出现意外，让这些人略显惊慌。
但是形势的反转之快，让他们纷纷欣喜了起来。
“所以他是个骗子？”
一名陪审员站起来说道。
“这样的人，我们不能让他担任太平绅士，也不能让他继续担任公职。英格兰应当是一个充满公正与正义的乐土，而不是骗子和小贩横行的国度。”
说完，陪审员看向了尼古拉。
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嘉奖的神色，让尼古拉颇为受用。
这位教师脸上写满骄傲，略微抖了抖衣袖，仿佛在表示着对汉弗莱的不屑，写满了小人得志的形色。
“光是形制不足以作为证据。”
汉弗莱翘着二郎腿，看着尼古拉。
“您还有什么更直接的证据吗？”
“还不愿意承认？”
看到汉弗莱风轻云淡的动作，还有那一如既往的挑衅语气，尼古拉气血翻涌，立刻跨过面前的栏杆，来到了汉弗莱的面前。
法庭的卫兵立刻冲了上来，拦住了尼古拉。
此时，尼古拉的脸已经完全扭曲了。
汉弗莱可以看到，在他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仿佛胜券在握，下一秒就可以将汉弗莱彻底打败，然后狠狠地羞辱。
“我不会使用黄色的火漆，汉弗莱。”
尼古拉的笑容无比狰狞。
“你这个混账，下次制造伪证的时候，麻烦了解一下我的习惯。我从来不会用这种屎一样的颜色，来做我的火漆印章。我只会用红色作为我的火漆印章，而不是你手里的这种......”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汉弗莱的手放到了桌底，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看到他的动作，尼古拉有些困惑。
但是很快，他脸上的困惑，就逐渐变成了慌乱，最后变成了惊恐的神色，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你，你......”
汉弗莱带着微笑，手中拿着盖有红色火漆印章的信，在尼古拉的面前晃了晃，宛若嘲笑一般，让尼古拉说不出话来。
斯蒂芬也愣住了。
甚至，就连不远处的陪审员们，也愣在了原地，看着这一场反转，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这个，应该就是您描述的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