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身上，最大的黑点是什么？
如果没有一点政治敏感度的话，的确察觉不到。
像汉弗莱身边的人，譬如理查、乔纳森，他们对于政治并不了解，因此不清楚这个问题，但是汉弗莱知道。
斯蒂芬是谁任命的？
詹姆斯二世。
人类这种生物都是相通的，不光是中国，英国人也有自己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譬如斯宾塞伯爵被雪藏，就是因为他曾是詹姆斯的得力臂膀。
诸如斯蒂芬这类边缘小角色，虽然不至于被威廉清洗，但也绝对是能打掉一个是一个。
现在，汉弗莱只需要抓住最后一个借力点。
他需要找个理由。
把斯蒂芬和尼古拉一起揪出来，拿出他们的黑料，就能在巡回法官过来的时候，直接把事情捅出去。
所以汉弗莱必须抓住机会。
当他来到温莎镇上的时候，这座城镇正处于一个诡异的状态。
作为行宫的温莎城堡，矗立在小镇的西北角上。而在小镇当中，各类酒吧和不良场所冷冷清清，看上去有些衰败颓废。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王室而生的。
当国王住进温莎城堡时，这里的生意就十分兴隆。
王室消耗，以及王室随从的消耗，乃至于士兵们的日常消费，都会给这里注入一大笔钱，然后在王室离去之后，又一点点消磨掉。
或许是因为见多了大人物，当汉弗莱出现的时候，温莎镇上的镇民们并不感觉意外，只是将汉弗莱当作一个外地来的贵公子。
“哈！我要押满！”
即使不用走进一旁的酒馆，汉弗莱也能听到酒馆中的叫喊声，还有从酒馆中飘出来的酒味。
为了寻找杰弗里，汉弗莱犹豫片刻之后，选择了推开酒馆的小门。
一瞬间，嘈杂的人声，刺鼻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熏得汉弗莱一阵头晕。
其他人也都看向了汉弗莱。
坐在正中央的人，怀里正抱着一个女人，抬起头看到汉弗莱的时候，眼神中闪出一丝震惊之色。
“杰......格兰菲尔德？”
汉弗莱看着对面的人。
这人正是杰弗里，不知何时还多了个女人，身边还有两个拥趸，看上去就像是个流氓头子似的，俨然就是学着柯顿的派头，做起了事。
不过在看到汉弗莱的瞬间，杰弗里还是露出了恭敬的神色，走到了汉弗莱的面前。
“我们到外边说。”杰弗里压低了声音。
走出酒馆的一瞬间，酒馆就迅速恢复了热闹，里边的人继续开始打牌，而汉弗莱跟着杰弗里，一起走到了外边。
一直到了巷子中，杰弗里才停下脚步。
“我查出了一点东西。”
杰弗里拿出了一个银杯。
“这个杯子，是里面的那个婊子的。”
“你抱着的那个？”
汉弗莱的嘴角扯了扯。
他现在有理由怀疑，杰弗里在拿公款享乐，不过还是抓不到什么证据。
“女人就是这样，你把她弄爽了，她就什么都说了。”
杰弗里露出了笑容。
“好了，别说这种废话。”汉弗莱摸了摸鼻子，“你到底查出来什么了？”
“这个银杯据说是温莎城堡的。”
杰弗里将银杯交给了汉弗莱。
“斯蒂芬一直在偷窃温莎城堡里的财产，其中会分一些给他的兄弟尼古拉。尼古拉这个家伙，品行比我还差，而且还喜欢出来找女人，我刚才抱着的那个女的，名字叫姬妮，她之前就是尼古拉的情人。”
原来尼古拉还有这个爱好。
这下是不得不开除了。
为人师表，衣冠禽兽。
该杀！
“最重要的是，尼古拉还把事情都说出来了。”杰弗里说道，“他们家都是支持詹姆斯国王的，还有传闻说，斯蒂芬私下里信仰天主教。”
“你确定这些证据是真的？”
“至少就我现在打听到的情况，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杰弗里说道，“但是我没去温莎城堡里探察，也不知道事情是否属实。”
汉弗莱点了点头。
杰弗里在做情报工作这方面，还是比较谨慎的。
但是想进入温莎城堡，多少有点难。
这时候就得自由发挥了。
“你说，他们会不会拿这笔钱，去资助爱尔兰的詹姆斯党？”汉弗莱突然问道。
如此高远的问题，让杰弗里一下愣住了。
他说：“这我怎么知道？”
汉弗莱则是沉默不语，然而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精光。
斯蒂芬的招不错。
现在他也要用。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像这种吃皇粮的，一定不要怕他。
只要抓住他的一个黑点，揭发出来之后，很快就会有人对他群起而攻之，甚至可以召唤出平时见不到的大仙，譬如那些在枢密院里工作的大贵族。
斯蒂芬帮助塞缪尔的方法，是把事情的级别上升，弄成汉弗莱处理不了的问题。那么现在，汉弗莱也要把事情往大了捅。
“还有，赌鬼的事我也搞定了。”杰弗里说，“现在我们该怎么把他用起来？”
“斯蒂芬的事我听说了，您现在有什么头绪吗？”杰弗里问道。
“有，有很多。”
汉弗莱搓了搓手。
他现在有很多想法。
“你现在跟我回伊顿公学，我们去搜查尼古拉的宿舍，如果能搜出东西自然是最好了，搜不出来的话，我们就伪造一点东西。”汉弗莱说道。
利益之争头破血流，路线之争斩草除根。
像斯蒂芬这家伙，虽然表面上没有展现出对汉弗莱的不满，但估计私下都算计好了。
不把汉弗莱给彻底搞垮，他大概是不会撒手的。
既然如此，汉弗莱也只能放下道德了。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你要靠一个赌鬼来介入这里的事务吗，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汉弗莱问道。
“他现在没什么事可做。”杰弗里说道，“对了，他的名字叫哈罗德。”
哈罗德。
这种烂大街的名字，只有盎格鲁-撒克逊人会用。
至少在进入近代之前，英国的贵族和乡绅们，是绝对不会用这种名字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名字，汉弗莱又捕捉到了一个机会。
“让他去应聘温莎城堡的仆人。”
汉弗莱认真地说：“能打进去一个人都好。”
没等汉弗莱把话说完，一个女人便出现在了街道上，她身上只披了一件简单的毯子，在昏暗的灯光下仍然可以看到，她那双修长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
“喂，格兰菲尔德，你还回来玩吗？”女人的声音十分柔美。
“姬妮，我要出去有点事。”
杰弗里朝着女人挥了挥手。
“这位先生请我做衣服，我现在得过去一下。你先回去，等我赚到钱了再来找你，甜心。”
到最后，杰弗里还不忘给女人一个飞吻。
看着杰弗里的样子，汉弗莱叹了口气。
杰弗里绝对是用公费嫖赌。
但自己还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