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激烈的争吵过后,庞德一气之下收拾背包在夜里离开了家,路上的风不大不小,但正好微微的凉,慢慢侵袭全身直至心脏。
他还不知道去哪里,来到中心城后呆了几天,把仅剩的钱花完后跟着一辆招聘的车来到了一座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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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号
我那天很幸运,最后一个名额被我争取到了,而且他们当天就发车,我应聘的岗位是饲养员,那太简单了,在家我可没少干,那一群猪鸭鸡全是我养的,个个膘肥体壮的。主要是他们包食宿,这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车是一辆大面包,里面挤了很多人,比家里都要挤,我有点晕车,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给我换了靠窗的位置,起先我以为他在嫌弃我,因为他的官话很不标准,像是含了一口水在和我讲话。
外面房子越来越少,树越来越多,我担心被骗了,这个年头,吃小孩的事情不少,不过我又不是小孩了,所以并不多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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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逐渐颠簸起来,已经开了一个多小时了,路发育不良一样,这座山好像吃不下送过去的车,每前进一尺都剧烈的咳嗽,好像把鸟兽都要咳出来。
庞德睡着了,没人在意这个,因为前面有一只熊,司机师傅是个老头子,他一点都不慌,车里面几个大叔把身边的家伙事都抓了起来,大面包车停在杂草路上,可能是呆惯了钢筋水泥的丛林,所以觉得这路摇摇欲坠,或许大家都觉得熊太重了。
二十分钟后,一个穿着军绿服装的姑娘骑着一辆火红的越野摩托车噗轰轰的赶过来,熊还在那里,它依在一棵三人包不过来的树旁上下的摩擦它的背。军绿姑娘叼起挂在脖子上的哨子清脆的吹起来。
“航航,走开,航航!”她拍着手掌,发出这只棕熊熟悉的节拍,它跌跌撞撞的往女孩扑去,随后女孩尖锐的改变哨音,航航痴痴傻傻的停下来,然后接受了女孩投喂的苹果块,接着得逞一般跑进密密麻麻的树丛里,好像这一切就是一场无声的打劫,只不过它要的是苹果块。
此时已经有人后悔了,他不打算要这份工作,但司机说,他不负责送出去,不想去的可以下车。
庞德在争吵里醒来,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还在梦里,没吃上蛋糕,有些不愉快,忽然有人朝车顶开了一枪,反弹的声波和钢珠像那只走掉没被庞德看见的熊一样猛然将他扑倒,于是又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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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一号
天气:晴朗
中午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可以坑定,我的肩膀被子弹擦到了,有一道不算浅的口子,他们想用绷带掩盖罪行,但我很机灵的拆开看了,这让那个监管,嗯,我觉得就是监管,因为我不能走出房间,那个监管我的女孩很生气,他说我再这样就一枪崩了我,这一枪可能也是她打的,虽然我没在车上看到她,但我有理由怀疑。
这山里面还有山,下午他们把我带到一座小山上,我如果约摸的不错,那辆皮卡应该是开了七分钟,先是左拐弯,然后一个右拐弯,接着是两个左拐弯,这中间有一道减速地形,在哪个拐弯的地方我忘记了,明天我再仔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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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日记的全部内容,因为就在第二天早上,就在他即将路过那个颠簸路段的时候,我杀了他。
家主说他一直在记什么东西,怀疑他是奸细,其实那就是个日记本,我把笔记本给了小姐看,小姐翻了翻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就又丢回来给我。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庞德,就在他的背包内侧写着的。
我们在山上圈养羽衣族,为的是获得它们提供的赐福,这需要消耗巨大的人力为了维持它的运转我们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我得活着。
庞德的尸体在山上的猪圈很快就消失了,暗红的污渍我冲了三天,这种是不罕见,但我每次都憎恶这种行为,因为每次都是我在打扫卫生。
为了延续对他们剥削我的憎恨,我选择继续写那本本该由我来处理的日记,而且我会比他更加隐蔽,我了解这里,所以我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奸细,可是我不知道我的上头是谁,该怎么去联络他。
今天是七月十一号的晚上忙完了一天的活计,我会在后山呆上那么一会,确认小姐会不会去澡堂,我喜欢小姐,因为她很漂亮,她是湖泽里最漂亮的女孩,但她很讨厌我,每次用我的东西都是两个指头捏着角角,这我并不羞愧,反而会很兴奋,有的时候会压抑不住的发抖,他们都以为那是我无地自容的羞耻。后山很多毒虫,小姐放的,就是为了防止我这种行为,很有效,因为后山死的人最起码有十个,但我有抗体,因为我饲养羽衣族,我擅自用了它们的赐福,冠冕在我的身体,可是被咬了也是会痛苦很长一段时间。
今晚就很不信,我得在毒素发作前回到宿舍,不然家住会杀了我的。
夜里三点,我的痛感倍增,我知道,小姐可能察觉到了什么,增强了那里毒虫的毒力,我不得不冒险去找巫师,她是这里唯二有巫力的人,我要活着,不然就看不到小姐傲人的身材了。
“你是不是……”
竹屋里,刚要休息的馨被细小的敲门声吸引,她过去开门,一眼就认出了韦德,知道他又去了后山。
“我会死吗。”
“如果刚刚我睡着了,你就会在回宿舍的路上死掉。”
这片竹林很冷,所以馨割了她的手腕,让她的血来温暖我。
七月十二号的早上,我从竹屋起床,馨还在睡,我感觉她很虚弱,这让我对她很感兴趣,她经常帮助我,她的好让我泛起的兴致消减,悄悄出了竹林,却发现奥赛大清早的过来找馨,我应该喊他一声阻止一下他即将对虚弱的馨生气的歹意,但我不可以,因为那样我可能会死,我解释不了我一个下种为什么出现在这。我看到奥赛先是敲门,然后蹑手蹑脚的进去,那天直到中午我都没见他上工位,邻班说他有急事请了假,只有我知道他的急事是什么。
今天很忙,因为羽衣族有蛋要出壳了,不过警戒到了晚上都没有动静,本来要值夜班,我以身体不适拒绝了,我身体本来就不适,所以小姐不得不顶替我,她的眼神好像要杀了我,我很喜欢那种眼神,但我要低着头看,不然我会有危险。
晚上我悄悄来看馨,我远远看到被关在门外的奥赛,他手里买了好多的东西,我绕进小路,看见窗户下哭泣的馨。馨也很漂亮,但她是个好人,所以我不喜欢她,她比我来这里要早,她常常照顾我,我不喜欢她,但我需要她的照顾,如果奥赛继续这么下去,馨很可能会无力再照顾我,所以,奥赛需要和我一起去一趟后山看在温泉洗澡的小姐。
我的字不好看,我不经常写字,但我既然下了要写日记的决心就需要写了,不然决心就会想小姐一样,可望而不可即。
不过,不差这几天,因为我需要休息,而且,馨需要继续哭。就在奥赛走后不就,我捡起他留下的烟头,然后在馨的门口把围栏给点着了,这样馨起码会讨厌奥赛一阵,我的身体需要休息好,才可以继续做我喜欢的事情,在能活着的情况下,烟头我放到门口显眼的位置那里火烧不着。接着回去睡觉了。
晚上有点吵,守卫从楼里出来,整齐有序的离开门岚,去往竹林,我还听到了家主的声音,我睡的还算安心,即使我做的有破绽,按馨的性格,她会帮我掩饰的。
第二天,我果然被家主喊过去了,不过也喊了其他人,是一个排查,最优先怀疑的是新来的,特别是那些还在调教中的。我被问什么回答什么,很快就排除了嫌疑,然后是吃早饭,接着被送上山,今天还是在伺候那颗蛋,七月十三号,我得记住这个日子,往后补日记可能用的到.。
我们在它的孵化室举行仪式,献祭了一头猪,但它不领情,可能是猪的惨叫惹恼了它,今天还是不愿意出来。
今天的意外收获是家主,他在跳仪式舞的时候袒露胸脯,宽敞的缝隙延伸到下腰,我会注意到是因为小姐很痴迷的盯着那里,古铜有力的线条,在烛光下若隐若现的腹肌,汗津津的,有种魅力,我感受到了,通过小姐。血脉这是个神奇的东西,或许小姐会这么傲人漂亮很大一部分基因来自家主而不是死了很多年的夫人。
夜里拉肚子,我知道这是身体毒素排尽的前兆,在起身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脑袋缺氧,我看到了庞德,他在对我笑。庞德是我杀的第二个人,第一个人我梦见过,是个好看的女孩,她只能算是我埋了的,虽然埋的时候还有口气,但把她折磨的体无完肤的人是他们,那些上种,如此说来,庞德才是我杀的第一个人,他连血都没有出,我无论怎么激动手都是稳的,我几乎是本能的用大号针筒给他的心脏注射了一管空气,他瞳孔不可思议的涣散,只是抽搐一下就不动了,我很为我的手法感到骄傲,因为他们都觉得我很利索,那种追捧比小姐更让我感到兴奋。
七月十四号,我昨晚没睡好,所以早上在伺候羽衣蛋的时候漫不经心的,管理我的上种发癫一样殴打我,最后他割破了我的手臂,长流血呲呲的带走我那只手臂对外界的感知,那血被他浇灌到蛋上,随即蛋好像生气的颤抖斯叫起来,他惊慌失措的拜地。因为这颗蛋的仁慈不忍,我有了活下来的机会。
那个上种叫郝伟,我会记住他的。下午我都在馨的竹屋里,门外是修围栏的流人,馨还是很虚弱,我注意到她眉心的红点不见了,我一直盯着她额头看,越看她越伤心,最后就连包扎的力度都重了些,让我刺疼。
那个下午,我一句话都没有说,馨不断的调配药品,我认得那个方子,是泣血用的,泣尽全身血死,它的特点是像花花酒,花花酒我们时不时都会喝,如果羽衣的蛋成功出壳了,那么许是会喝花花酒的,如果花花酒里加了这个,谁都不会防备到,可是,一但知道是泣血,那么馨一定会死,因为,除了巫师,谁都配不出来。
我开始有点喜欢她了,比起小姐倒是差点,但她,一定会被我拿下,就像拿下桌子上的茶壶一般简单。不过,她不能死,因为她照顾过我,她是个好人,所以死的人应该是错的人。看了今晚我就得做点什么,得在她出手之前。
晚上,家主到宿舍看我来了,带了敛肉丸,我不敢吃,因为,那会暴露的擅自使用祈福的事情。我恭恭敬敬的拜地,表示会在明天尽力的去祈祷。
七月十五号,月亮还在,我就被裹着被子抬到山上去了,奥赛是这里的资深倒路,由他领着,仪式会更规矩,有时就连家主都要夸他一句。
蛋壳在叫,我清楚听到了,它不多时就要被新生的羽衣杀死,它只能叫,它不是一个活物,不能动弹,但我知道它会死,它会被它一直培育保护的幼崽杀死,它们本来就是这种关系,只能活一个,这是最好的结局,如果两个都死了,那也不稀奇,只不过那样的话辅助照顾孵化的下种也会死,所以那就不是死两个,而是死一圈。家主在割我的肉,馨提前给我喂了玄幻的药,所以除了划拉的异样感我没体会到那个痛,这些肉是羽衣一出生就要吃的,算是血肉宿养,如果它没有排异,那么这只羽衣今后就是我负责了。有一下,家主卡到我的骨头了,脑袋像被针穿过一样,我不能昏迷,这会使仪式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