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飞鸟与蝉.(番外二)
- 堕落者王云峥与他如履薄冰的一生
- 遇仙似山川
- 1579字
- 2025-05-11 13:08:33
人对往事的眷恋是宿命般的缺憾,如同潮汐总在月圆时追吻退却的沙滩.
记忆的苔痕总在某个起风的清晨悄然返潮,当某个音节突然坠入茶盏,当陌生街角飘来相似的香水尾调,当时间的褶皱里忽然抖落出那个被摩挲过千百遍的名字.
后来才懂得,那些未竟的章节比完整的终章更蚀骨:抽屉里褪色的礼物、信纸上晕开的墨痕、深夜里删了又写的独白,都在时光的暗房里显影成永不褪色的底片.
那些悬在唇畔却终成静默的告白,某个午夜梦回时分的自我说服,原来都是未完成的月光在骨缝里悄然生长的年轮,我们终其一生都在等待某个永远不会到来的逗点,而最皎洁的心事,永远悬停在未完成的时态里.
2018年3月22日.
梅雨季就像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怀揣着的心事,绵绵不绝却总又戛然而止.
两束目光在课桌过道相撞,溅起油锅里蹦出的青豆似的响,明明是春天我却感受到透彻全身的凉意.
崔清芷,中学历任同桌之一.
文科,体育成绩在全校名列前茅.
如果说杨珺绮算是乐蟠中学的中流砥柱,内门精英.
那崔清芷就是乐潘中学的天之骄女,宗门真传.
至于这时候的自己,大概是宗门杂役弟子麾下管理的凡人家族末流庶子身边侍奉的一个小瘪三?
那年全市中学生书法展演,我看见她立在展厅中央挥毫,澄心堂纸承接的《赤壁赋》墨色酣畅,而我的硬笔字帖正躺在教导处(老师办公室)垃圾桶里,和撕碎的英语模拟卷共享发霉的甘蔗渣.
颁奖礼镁光灯亮起的刹那,她攥着烫金奖状的指尖微微颤抖,浅蓝校服领口沾着未干的墨渍,马尾辫扫过红绸带上的“书法特等奖“字样,台下掌声潮涌.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崔清芷,她像是活在青春小说的扉页里.
夕阳下的单车后座永远有风吹起发梢,课桌抽屉里塞着不敢署名的情书,连犯错都带着耀眼的底气,而我的青春蜷缩在练习册的折角里,是月考卷子上用橡皮反复擦拭的痕迹,是走廊排名表前迅速掠过的目光.
暮色漫进窗棂时,紫红色的晚霞同样涂抹在教室玻璃上,这才惊觉,原来我们共享同一片天空.
那些被揉皱的考卷、油墨味的课本、走廊里与朋友吐槽的细碎笑声,或许才是生活馈赠给我的,独一无二的主角剧本.
这个番外我算是写不下去了......
其实我写这本书,最初的想法是将记忆中愈发模糊的她们永恒的刻印在这里.
我害怕时间将她们变成普通的家庭主妇,在菜市场砍价的黄脸婆,害怕的是美好被时间磨灭.
《亚麻发色的少女》中蒲公英象征的是未完成之梦,在《断桥残雪》里化为西湖畔的琴弦残片,正如邵筱涵吹散的蒲公英绒絮终会落地生根,记忆中的少女形象在褪色时反而显影出更纯粹的本质——“那个在阳光下捧着书的她,早已成为青春里最美好的风景“.
《蝉与蝶》中烧烤摊的白烟与星夜,恰恰证明烟火气与诗意本可共生,正如崔清芷马面裙上的古诗词绣纹,日常琐碎亦可承载永恒.
我在平行时空构建永远17岁的她们,在青春的记忆褶皱里,那些少女如同蒲公英绒絮般轻盈而永恒.
她们在时光的深潭中并未沉沦,而是被文字与情感凝成琥珀,《亚麻发色的少女》中邵筱涵多年后依然白裙执书,亚麻色发丝镀着金边;
《诗与雨》里的女孩淋雨亲吻时胜过晚霞的脸红,在病房苍白脆弱却仍被月光温柔包裹.
时间从不曾真正冲刷她们,正如《断桥残雪》里西湖的涟漪永远倒映着校服与晚霞,飞鸟与蝉的番外中崔清芷马面裙上的诗句仍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生命的褶皱自有其庄严:菜市场的讨价还价里藏着少女时期未说出口的勇敢,油烟氤氲的厨房中或许正孕育着比蒲公英更坚韧的生机.
那些被我珍藏的少女早已在平行时空定格,就像邵筱涵始终捧着泛黄诗集站在蒲公英田,崔清芷的栀子花香永远凝固在驾校的黄昏,她们在记忆的琥珀中拒绝衰老,如同《挫折与失败》里淬炼出的繁花,“原本遍地荆棘的道路,早已被自己走成花路“.
真正的美不会被岁月氧化,它只是从虹彩流转的蝶翼,化作了深埋地底的珍珠母贝.
时间从未真正冲刷什么,它只是把当年的月光酿成了酒.
当郝淼淼擦去王云峥眼泪时,那个亚麻发色少女便永远停驻在“白色绒絮像无数个未完成的梦“的春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