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慌忙出逃中,易容隐入市。

暮春时节,青崖宗后山的竹林沙沙作响,董一浩持剑而立,剑穗在晨风中轻摆。三个月前师尊陈青松赐下的青元燃血功玉简,此刻在他识海中泛起微光。随着剑尖挽出最后一道青芒,丹田处蛰伏已久的灵力骤然迸发,竟在周身凝成半透明的赤色光晕,如同一簇燃烧的火焰在肌肤上游走——这是功法大成的征兆。

“小师弟!”一声急切的呼喊打破了竹林的静谧。尚一徒气喘吁吁地撞开竹门,腰间的玉佩在奔跑中不断撞击,发出急促的脆响,“出事了,你赶紧跟我来!”他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眼神中透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董一浩心中一紧,随手将长剑插入剑鞘,剑穗上的铜铃叮当作响。他快步跟上尚一徒,二人踩着青石板上未干的晨露,一路向着主峰御剑阁疾驰而去。山道两旁的灵植在他们经过时轻轻摇曳,仿佛也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

御剑阁内,檀香袅袅。陈青松负手立于窗前,晨光为他雪白的道袍镀上一层金边。当董一浩踏入殿内时,一道锐利的神识如探照灯般扫过他的周身。“看你身形挺拔,气息凝练。”陈青松缓缓转身,苍老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三个月,你都在苦练青元燃血功?”

董一浩恭敬行礼,衣袂带起一阵清冽的灵气:“师尊所赐功法,弟子岂敢懈怠?”

董一浩喉结微动,双手不自觉攥紧腰间剑柄,目光灼灼地看向陈青松:“师尊,遣弟子来,所谓何事?刚刚听三师兄说出事了。“他的声音沉稳,却难掩语气中隐隐的不安,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因这一问而凝滞。

陈青松背在身后的手指节微微发白,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前一段时间,天师府张天师的小儿子张志勇在齐云山被人杀害。“说到此处,他突然抬眼直勾勾盯着董一浩,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依伤口来看,很可能是死在你的青元剑歌之下。“话音落下,殿内死寂一片,唯有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微弱的叮咚声。

“不是我干的!“董一浩猛然抬头,惊怒之色瞬间涌上脸庞。他的额头青筋暴起,双瞳因激动而微微发红,身上刚修成的青元燃血功气息不受控地翻涌,将脚下青砖震得微微发颤,“弟子这三月从未踏出宗门半步,一直潜心修行青元燃血功,又怎会......“话音戛然而止,他忽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天师府与长春宫向来面和心不和,这桩血案一旦坐实,自己非得冤死不可。

陈青松坐在云纹雕花太师椅上,苍老的手指轻轻叩击扶手,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当董一浩还欲辩解时,他微微抬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为师自然知道,好了,你下去吧。”话语落下的瞬间,空气中仿佛凝结了一层无形的冰,让人心头一颤。

董一浩退出师尊陈青松的住处,脚步却愈发沉重。房门外的铜兽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地映在斑驳的青砖上,好似某种不祥的预兆。山风呼啸而过,卷起檐角的铜铃,发出细碎而又刺耳的声响,搅得他心绪不宁。方才师尊的态度太过蹊跷,那轻描淡写的一句“知道”,非但没让他安心,反而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回到独居的小院,董一浩关上房门,倚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形成一道道惨白的光痕。他的目光扫过屋内熟悉的摆设,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陌生而危险。案几上未喝完的茶盏还残留着热气,可此刻却让他无端想起梦一凡那张总是带着轻蔑敌意的脸,很有可能是他在陷害我,师尊就算再有意保我,也只能把我一时,保不了我一世,就算他知道此事不是我干的,他也未必会全力保我,去面对天师府的压力,更有可能,把我交出去,换取利益…。

梦一凡身为太师伯的得意弟子,又是龙门派掌门的侄儿,其背后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盘根错节。董一浩清楚地记得,三个月前,他们三人放的狠话,不得不让他忧心忡忡…。

夜色渐深,更鼓声声。董一浩在黑暗中坐了许久,直到寒意浸透衣衫。他握紧双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想要活命,似乎只有逃离这一条路。可一旦踏出这一步,他就将告别过去的一切,从此如过街老鼠般,在黑暗中躲躲藏藏,再无宁日。想到这里,他的心中涌起一阵苦涩与不甘,但求生的本能最终还是占了上风。

四更时分,万籁俱寂。董一浩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收拾着细软。他将青元功的秘籍贴身藏好,又找出几件换洗的衣物塞进包袱。每一个动作都轻得几乎没有声响,生怕惊动了沉睡中的长春宫。最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这间居住多年的屋子,转身推开房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董一浩沿着偏僻的小道,避开巡逻的弟子,悄无声息地逃出长春宫。当他站在山脚下,望着身后巍峨的宫殿逐渐隐没在夜色中时,心中五味杂陈。稍作迟疑后,他运起易容术,只见一团朦胧的雾气将他笼罩,待雾气散去,原本清俊的面容已全然改变。新的面容普通而平凡,若不仔细打量,很难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就这样,董一浩隐入夜色,向着齐云山外走去。前方的路充满未知与危险,但比起留在宫中面对莫测的阴谋,他宁愿赌上一把。山风呼啸,仿佛在为他送行,又好似在嘲笑他的命运——从风光无限的宗门弟子,转瞬沦为亡命天涯的逃犯。而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别人精心策划的阴谋所致。

一连逃了几日,终于在这荒僻的破庙中能松口气。我倚着庙门,望着那铅灰色的天空,浓云如墨,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冷风呼啸着穿过破败的庙宇,吹得我衣衫猎猎作响,也让我本就疲惫不堪的身躯更感寒意。

想了想自己的前路,一片渺茫。天师府张天师的儿子死了,我清楚地知道,道门定会全力追拿凶手,而我,无疑是他们眼中的第一目标。张天师在道门的威望极高,他儿子的死,定会让整个道门为之震动,倾尽全力来追捕我。

我虽然在江湖中漂泊多年,有很多地方可去,像神秘莫测的地狱门,势力庞大的绿林总盟,但如今这些地方都不能去了。我能想到去的地方,他们定能想到,以道门的手段,很可能会在半路设计埋伏于我。就算我能侥幸安全到达那些地方,也势必会给他们带来一场灾难。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安危,而将无辜的人卷入这场可怕的纷争之中。

此刻,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在这危机四伏的江湖中,小心翼翼地寻找一线生机。

残阳如血,斜斜地洒在青石板路上。董一浩裹紧粗布短衫,将一顶破旧的毡帽压得低低的,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进了这座边陲小镇。连日的逃亡让他身心俱疲,可他不敢有丝毫懈怠,每走一步,都在用眼角余光警惕地扫视四周。经过精心易容,他如今俨然是个面容沧桑的中年汉子,眼角的皱纹、两撇稀疏的胡须,还有微微佝偻的脊背,无一不在掩盖他真实的身份。

集市上,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董一浩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在人群中穿梭,观察着这里的一切。最终,他在一对和善的老两口那里租下了一间狭小却还算整洁的屋子。屋子不大,墙面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一张简陋的木床、一张缺了角的桌子和两把竹椅,便是全部家当。但对董一浩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栖身之所。

安顿好后,董一浩在镇上最热闹的酒楼前寻了个角落,摆起了小摊,卖些自制的竹编小物件。竹篾在他手中翻飞,不一会儿就编出精巧的蝈蝈笼、小竹篮。他一边忙碌着手中的活计,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热情地招揽着过往的行人;一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酒楼里传出的只言片语。

“听说了吗?天师府还在追查那凶手呢!”“可不是,悬赏都加到千两黄金了!”酒客们的议论声像利箭,直直地刺向董一浩的心脏,他的手微微一颤,险些将竹篾折断。表面上,他却依旧保持着镇定,笑着和路过的孩童逗趣,帮忙把掉落的发簪重新别在妇人的发髻上,仿佛只是个为生计奔波的普通小贩。

夜幕降临,集市渐渐安静下来。董一浩收拾好摊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小屋。月光透过破旧的窗纸洒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坐在床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思绪万千。在这里,他希望能暂时安身立命,躲避天师府的追杀;也盼着能从这些江湖客的闲谈中,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找到真相,为自己洗刷冤屈。可他心里明白,每多停留一日,危险就多一分,这看似平静的生活,随时都可能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