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府?二殿下未来的府邸?”上官锦绣的眼眸当中满是惊讶,接着道:“所以张侍郎的意思是……”
张耀道:“单单此事不足以下定论。”
上官锦绣得知了张耀的意思和猜想。
张耀继续说道:“耀只知……一入宫门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宫城墙之内藏得秘密实在太多,不是我等所能知晓的。”
上官锦绣顺道:“张侍郎不相信二殿下。”
张耀道:“不满小姐,前几日二殿下来找过耀,只是拉帮结派这种事情,耀并不想参与。今日单单是还小姐当日之恩,而非其他。不过正是因为小姐对耀有恩,又是关公子的表妹,才想奉劝一句,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小姐见谅。”
上官锦绣知道张耀不想卷入夺嫡的斗争当中,只是他身处要职,便是不想……恐怕也难置身事外。
上官锦绣行了一礼,道:“张侍郎今日告诫,锦绣谢过,只是事出有因,形势所迫。”
张耀急忙还了一礼,抬眸:“上官小姐不必如此,所以小姐是要与二殿下一道了?”
上官锦绣点头道:“是。”
张耀落下方才举起的手,从怀中拿出那张纸条。他向火烛走去,点燃了那张写有“顺心阁”三字的纸。火一下子蔓延开来,也一下子化为灰烬、消失无踪。
“这些东西最好不要留在人间,免得落入他人手中,引火烧身,授人以柄。”张耀慢慢走回上官锦绣身旁,对她道:“小姐既然决定了,那耀便直言不讳了。”
上官锦绣又一礼:“谢张侍郎。”
“顺心阁位于东谷镇和辽山之间,也就是皇家狩猎之地附近。表面是一家普通的当铺,暗地里涉嫌私贩之罪。阁中主人姓窦,是夔州刺史高志的一名管家。我收到密报,夔州、扬州、还有附近州县的官员皆有可能与顺心阁有关,甚至参与其中。”
上官锦绣皱眉心想道:“高志府中的管家,高志与尚书令有所勾结,那顺心阁可当真会是私藏弓弩与铠甲之地?”
看上官锦绣良久不吭声,张耀道:“年前,陛下便命我查起此事,但过了这么久,也只查到了这么点儿。亦不知,二殿下问起顺心阁,所为何意。”
张耀的眼睛转向上官锦绣,她却是一直垂着眸。
上官锦绣现下想着,若当真是这么多官员参与,那杨骜一人所言非虚,尚书令实有谋反之心。当下最要紧的便是,找出证据,找到那些私藏的弓弩以及铠甲。上官锦绣微微抬眸,只是……张耀方才说,是陛下命他查明此事。
“上官小姐?”看对方仍是一点反应没有,便忍不住出声。
上官锦绣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回道:“失礼。”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守在刑部前的侍卫赶来,拱手道:“张侍郎,何安街宋夫人一案的嫌犯陈伟抓到了。”
张耀眼前一亮:“如何抓到的?”
“方才一位来路不明的公子送来的。”
“他走了吗?”
“还未,他等着领赏。”
“走,看看去。”这时张耀才想到身后的上官锦绣,又向那名侍卫命道:“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千万不能让他离开。”
那侍卫应下后又匆匆离去。
“张侍郎还有公务要处理,锦绣便不打扰了。”上官锦绣行礼谢过后准备离去,没走几步便只听到背后之人的声音:“小姐请留步。”
思虑再三,张耀还是决定说道:“二殿下生长于深宫,上官小姐务必万千小心,凡事不要做绝,三思而后行,莫要落人口舌,以免连累到上官家上上下下,以及……清河关家。”
上官锦绣停下脚步,微微一怔后微笑回道:“好。”
张耀也要从这大牢中离去,只是刚走一步便踩在了什么东西上面,他弯腰捡了起来,是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他下意识地问道:“此物可是小姐落下的?”
上官锦绣回头看了一眼,伸手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回道:“正是,想是刚才从袖子里拿出纸条时掉落的吧。”
张耀无意间看到了上面的圆形红鸟图案,他瞪大了眼眸,急道:“小姐留着这个作甚?”
上官锦绣观察着张耀的神色,小心说道:“是有何不妥吗?”
张耀紧接着问道:“小姐不知此为何物?”
上官锦绣摇了摇头。张耀叹了口气,说道:“还请上官小姐稍待片刻,耀马上回来。”
看着张耀的背影,上官锦绣有些疑惑,那个图案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让一向沉稳的张侍郎大惊失色。
这一聊,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刑部大牢。这旁边还躺着一具女尸,上官锦绣不免有些不寒而栗。一人独处在这黑暗茫茫当中,竟然会感到一丝孤独。呆在这里的人一般都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但如果是被冤枉之人关在这里,那感到的不只是孤独一词了吧。外面大好山河、世间繁华、亲朋好友此生再无缘相见。
上官锦绣静静地伫立在昏暗的牢中,等着张耀的到来。忽然,有一则白光照在了上官锦绣清丽的脸庞,她微微眯了下眼,下意识地举起手,用它来挡住这突如其来的亮光。
原来这个地方还有一个小窗户。窗后是一轮明月,圆如玉盘,亮似朝阳。上官锦绣抬头望向月亮,一时强烈的阳光渐渐消失。
今日五月十五,乃是月圆之日。
上官锦绣想起三百年前的那日,嘴角不由得向上勾了勾。若无那日,便无大骊之今日。
突然一阵喧哗打破了这原有的清净。
有人喊道:“抓住他!”
上官锦绣决定走过去看看。等她离那些个声音不远的时候,就发现那里已经乱搞作一团了。
有七八个侍卫一起围着一个神秘的男子,只不过不到一会儿,他们便从站着便成了躺着。那正中之人身高七尺,身材偏瘦,头顶并未带冠,只是用一根木簪子束发,身穿暗黑色粗布衫,手持一把短剑。
此时又来了几名侍卫和他过招,只是半响过后,也被他打倒在地了。
神秘男子指着一个个倒塌在地的侍卫们,说道:“喂,我说你们,我好心帮你们捉拿嫌犯,你们不按照告示给钱也就罢了,还逼问我这,逼问我那的,害得小爷我头都疼了。今日我便教教你们何为‘信用’二字。”
上官锦绣看到旁边的张耀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胸口,定是被打伤了。她扶起张耀后,向那名男子说道:“阁下何必动武,莫要伤了和气。”
“哟,又来了位姑娘。”神秘男子转过身来,一层黑布挡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只见他神色有异,不似方才,他喃喃自语道:“师姐……”他手中拔出来的剑也慢慢收回了鞘内。
张耀看准时机,赶忙向上官锦绣耳语道:“趁现在。”
上官锦绣点头,她用右手扶着背后的匕首,慢慢向神秘男子靠近。匕首出鞘,由于天上明月的光泽,一道白光闪过那人的双眸,他反应过来,侧身避过一击。上官锦绣没有停手,接着与他过招。只是神秘男子的武功似是更上一层,他见招拆招,行动从容,时不时使出一些奇怪的招式。
上官锦绣不甘示弱,却因一时冲动、不慎被敌人困住了双手。匕首着地,神秘男子的短剑搁在了上官锦绣脖子上。
“上官小姐!”张耀失声喊道。
“姑娘身手不错嘛。”神秘男子笑了笑:“小爷我没有功夫再陪你们玩了。”
言罢,他收起短剑,翻身一跃,便立即失了踪影。
此时上官锦绣就站在原地不动,冷汗直流,面无人色。她见地上昏迷的十几个人,很难判定方才之人能对她做出什么,因此不免会惊恐不安。
这时张耀走来,匆忙问道:“上官小姐,你怎么样?”
上官锦绣心有余悸,却回道:“我无事。”
张耀看了看满地昏迷不醒的侍卫,说道:“我还需将此事立即禀明,官兵想必也会马上赶来,你我来日再约,上官小姐还是赶紧回府罢。”
上官锦绣还有些迟钝,她本想向张耀讨要那张有着鸟图的纸条,但他已不见踪影。于是她只好作罢,在官兵来之前尽快回上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