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生辰劫

成箱的翡翠扳指正在封装,货单上赫然标注“精密仪器配件”。撬开木箱的瞬间,防腐药水味混着腐臭扑面——每枚扳指内圈粘着片风干的人舌,舌苔上烙着不同新娘的名字。

暗门后的环形车间里,八具孕妇尸体被铁链悬空。她们隆起的腹部插着铜管,连接中央的青铜方鼎。鼎身浮雕描绘着1900年的场景:

八国联军将掳掠的孕妇押上军舰,医师在甲板用胎儿炼制黑色药丸。

“欢迎参观龙嗣丹工坊。”穿德军制服的老者举起骷髅手杖,铁十字勋章嵌着翡翠扳指,“知道为什么德国需要东方血脉吗?凡尔登的战壕里……”

他突然斩断铁链,尸体们立刻痉挛着站起。腐烂的脐带如蟒蛇缠来,我抛出锁魂钉钉入鼎耳。沸腾的黑液骤然凝固,八百个胎儿颅骨浮出表面,每个天灵盖都刻着德文编号——与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囚犯编号序列完全一致。

子夜的黄浦江泛起磷光,幽冥船队的黑帆遮天蔽月。我抱着苏玥头颅跃上舢板时,泰坦尼克号的船票突然自燃。火光中浮现母亲最后的记忆:她在底舱将真船票缝入襁褓,蒸汽管道突然爆裂,滚烫的烛泪在她后背烙出大西洋海图。

七艘幽冥船同时鸣笛,船首像的青铜美人鱼睁开翡翠眼眸。当首船驶过外白渡桥时,桥面轰然塌陷,无数戴镣铐的新娘从江底爬出。她们手握脊椎制成的烛台,将火焰掷向领事馆尖顶,哥特式塔楼在爆炸中化作翡翠熔岩。

我站在燃烧的码头,看着人偶新娘列队踏入江心。她们颈后的芯片迸出火花,遇水绽放七百二十朵血莲——每片莲瓣都是电子卖身契,正被江水冲刷成二进制尘埃。苏玥的头颅突然裂开,褪去腐肉的头骨竟是镀金发报机,翡翠镜片折射着大西洋底的电波。

晨雾散尽时,我拆下机械人偶的右臂制成义肢。黄浦江的浮尸突然集体转身,腐烂的指尖指向东方。那里有条翡翠铺就的航路,七百二十盏红烛在海底连成航标,直指1912年4月15日的冰海坟场。

——命盘——

泰坦尼克号的残骸在三千六百米深的海底泛着幽光,翡翠扳指镶嵌的船体裂缝间游弋着畸变鱼群。它们的眼球被铜钱状的寄生虫取代,鳞片间隙渗出红烛泪凝成的结晶。

我攥着苏玥的镀金头骨潜过锈蚀的船艏,怀中的犀角罗盘突然震颤着爆裂,七百二十枚翡翠扳指从珊瑚丛中升起,在洋流里拼出个巨大的生辰八字。

——“壬戌年申时三刻”的篡改命格在水中扭曲,每道笔画都缠绕着脐带般的血色海草。

“少君终于来了。”

穿潜水服的阴影从指挥舱游出,面罩下的脸竟是被我亲手钉死在楚宅的楚老爷。他胸前的氧气瓶印着褪色的纳粹鹰徽,输气管连接着具泡胀的新娘尸体。

那尸体突然睁开只剩窟窿的眼眶,机械声带发出德语与吴侬软语混杂的怪声:“知道为什么选你们兄妹吗?双生子逆生辰,正是逆转龙脉的钥匙。”

船首舱的防水门刻满《辛丑条约》正文,我撬开铰链时锈渣混着人牙簌簌而落。成排防水舱内,青铜命盘悬浮在福尔马林液里,每个转盘中心都嵌着枚胎儿头骨。

当转动最近那具命盘时,齿轮咬合声混着婴啼骤响——盘面浮现母亲分娩当夜的场景:

产婆用翡翠匕首割断脐带,将双生子的血滴入阴阳罗盘,窗外闪过戴圆顶礼帽的洋人身影。

“甲子年庚午月丙戌日丁未时。”楚老爷的机械义肢按在舱壁,锈迹剥落处露出铜铸的命理图谱,那些德文标注的穴位正对应长江沿岸的龙脉节点。

“你的生辰本该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却被改成纯阳之数……”

他突然扯开苏玥头骨的太阳穴,精密的齿轮组在月光下投射出星图。齿轮间隙卡着半片发黄的乳牙,放大镜下可见微雕的传国玉玺纹样——这正是满清皇室流落民间的秘宝。

——人柱秘辛——

锅炉房的铁门栓着七重锁链,每把锁都形如翡翠扳指。当我用苏玥的牙齿撬开最后那把锁时,沸腾的蒸汽里浮出十二具青铜棺。

棺盖上的八卦镜映出1912年4月14日的头等舱舞厅:戴单边眼镜的风水师用罗盘校准方位,七百二十名乘客的生日时辰被激光刻入柚木地板。

“坎位缺角,需双生子镇船。”洋人风水师挥动翡翠权杖,水手将一对华人童男女砌进烟囱。

男孩的哭喊声中,我看见母亲抱着苏玥的襁褓被推进动力舱,我的生辰符咒正被贴满蒸汽管道。

画面突变,冰山撞击的瞬间,那些符纸突然自燃。火舌顺着篡改的命理线烧穿船体,乘客们的生辰八字在皮肤上浮现燃烧。苏玥的襁褓被塞进锅炉夹层时,她腕间的铜铃突然震碎观察窗,翡翠色的海水涌入舱室。

“这才是沉船真相。”楚老爷的机械眼红光闪烁,义肢插入控制台激活全息投影。

长江与大西洋的龙脉虚影在海底交织,纳粹鹰徽正在龙气中凝实。

“用七百二十人的逆生辰改运,把华夏气脉引向莱茵河……”

——海底祭坛——

船尾钢琴房已变成珊瑚宫殿,管风琴键隙卡着人指骨。当我割开缠绕的海藻时,琴键突然下沉触发机关。地板裂开幽蓝旋涡,德国U型潜艇残骸中浮起青铜祭坛,坛面龟甲刻着失踪乘客的生辰八字,每个名字都浸着黑血。

“丙寅年己亥月……”

触碰苏玥的八字时,龟甲突然渗出粘稠黑液。潜艇舱壁的防水柜自动开启,成箱命理契约书随洋流飘散。

最上方那卷德文档案记载:“光绪二十六年,联军取三百对双生子逆改龙脉,可使柏林取代紫禁城成为天下共主。”

祭坛下的鮟鱇鱼突然张开巨口,鱼腹水晶棺内躺着穿凤冠霞帔的少女。她掌心铜钱剑刻着母亲闺名,剑穗系着的翡翠扳指正在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