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读完,看向我问:
——“琳娜,你对犬儒主义怎么看?”
——“我吗?我对犬儒主义了解的不多,不过,我到觉得自己有的时候也挺《犬儒》的。”
——“哦?这个怎么讲?”谢尔盖的父亲摘下老花镜探究似地看着我问道。
——“我对政客没有什么好感,对政治更是一窍不通,所以,在某些问题上的态度我倒是和犬儒主义不谋而合。”我说。
——“哈哈……谢尔盖,我喜欢琳娜的性格!你看,她不会刻意逢迎什么人,这才叫正派。”老人指着我赞赏地对谢尔盖说道。
谢尔盖瞥了一眼我,认同般地微笑着。
——“其实呢,我对犬儒主义也不是完全否定的。只不过,同谢廖沙谈起如今的社会现象,他对极端民族主义很是担忧,而我觉得犬儒主义的一些负面影响也不应该被忽视。”
老人家看向我解释道。
——“我觉得我有时候也信奉民族主义,可是不是极端,我自己也不好确认。呵呵……是不是我这个人思维太矛盾了?”我看着他说道。
——“不矛盾!社会政治问题原本就十分复杂,当人们对社会中存在着大量的虚伪、不公和腐败现象无能为力时,会常常以一种冷嘲热讽的方式来表达对社会的不满,这就是现代犬儒主义最典型的特征,也因此对各种理想、价值和信念持怀疑和否定的态度。
人们在某些情况下表现出极端民族主义的情绪,有的时候,又有犬儒主义的悲观,这才是普通民众最正常的反应。”老人家说。
这时,谢尔盖的母亲走了进来。她坐到原来的位子上一边重新开始织那件毛背心,一边不解地问道:
——“是不是哪里又闹光头党了?我怎么听你们说什么极端民族主义什么的呢……
唉!那几年一遇到光头党我这心里就哆嗦,那群人就象疯了一样,满脸的煞气,好端端的孩子怎么表现的那么吓人呢!”
——“所以,我说要警惕极端民族主义,特别是在俄罗斯……”谢尔盖若有所思地说。
——“我不否认极端民族主义的危害,我想强调的是现代犬儒主义对社会的危害同样不可小觑。它甚至是产生极端民主主义的畸形土壤。”
——“我看呀,他们愿意什么主义就什么主义吧!想睡在木桶里,那也是人家的自由。(注:古典犬儒主义的代表人物第欧根尼住在一个木桶里,以最简单的方式生活,他拒绝接受社会的常规和习俗,认为这些都是对人性的束缚。)至于,光头党不是也被抓得差不多了吗?你们俩又不是杜马议员,能不能少操点这方面的心!”谢尔盖的母亲一边织着毛衣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谢尔盖父子对视了一眼,不再说什么了。
这时,克谢尼娅走了进来,她告诉老夫人,妮娜奇卡已经睡着了,然后查看了一下壁炉里的火,问大家还需要什么。
——“你去休息吧,有他们年轻人在这里呢。这几天照顾妮娜奇卡也辛苦你了!”
谢尔盖的母亲抬起头,微笑着对她说道。
克谢尼娅满眼感激地看了看她,和大家道了晚安就转身出去了。
谢尔盖走了过来,一边往他母亲的杯子里添着茶水一边有些不解地问:
——“妮娜奇卡的保姆这几天都不在吗?”
老夫人端起茶杯答道:
——“她感冒了,我让她回去休息几天。”
——“那怎么不找个临时的?”谢尔盖问。
谢尔盖的母亲有些嗔怪地看着他说:
——“就这几天还要找个临时的,你可真想得出来!”
——“克谢尼娅的事已经够多的了,我不是怕你们忙不过来嘛。”谢尔盖解释道。
——“要说起来呢,还是琳娜在咱们家帮了不少忙。白天妮娜奇卡总缠着琳娜陪她玩,她也不要别人啊!前两天是我哄她睡觉的,今天我累了,才叫的克谢尼娅。”
——“薇拉告诉我,妮娜奇卡有一个法语教师下个月也要住进来是有这么回事吧?”
翻着一本很旧的棕皮书的谢尔盖的父亲看向他们问道。
——“是的。这个教师是薇拉让我给找的。”谢尔盖看着他回答道。
老人家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转头看书去了。
——“哎呀,如今光妮娜奇卡一个孩子有多少人围着她转?保姆、家庭教师、钢琴教师、还要请个教法语的。我可真不知道,谢尔盖你要是有孩子得需要请多少人来照顾呀?”谢尔盖的妈妈摇着头说道。
谢尔盖扬了扬眉毛没吱声。
——“薇拉出生就只有我一个人带,还是生你以后,你祖父祖母才想起帮我带孩子的。所以,薇拉生小谢廖沙时我就提出帮她带孩子,没想到萨沙的母亲比我还积极。谢廖沙三岁上幼儿园时,她还觉得挺失落的呢。”老夫人对谢尔盖笑着说道。
——“是啊,小谢廖沙还真没请过保姆。”谢尔盖点着头说道。
——“到了维克多那就不一样了。萨沙早早地就给他定了个保姆。”老夫人说。
——“我姐夫是觉得你们都年龄大了,怕你们太劳累。”
——“对妮娜奇卡我可真是一点都没劳累着。管家,雇工,保姆一大堆人,我这个外婆都靠不到跟前。”
——“你嫌家里冷清,硬是不让妮娜奇卡去幼儿园,孩子们这也是为了顺你的心……怎么又嫌家里人多了?”谢尔盖的父亲从老花镜上方看着她说道。
——“我是不愿意家里像走马灯一样三天两头地有外人来住。你说说,从妮娜奇卡出生到现在,咱们请了多少保姆,护工了?还不算那些来来去去的佣人。我有的时候总把他们的身份弄混。”谢尔盖的母亲一边织着毛衣一边有些不悦的说。
——“告诉过你,不用你操心他们都是谁,做什么。你都管了,那还要克谢尼娅做什么?再说了,你这话小心让人误会,什么叫不愿意家里来外人。琳娜……”
还没等谢尔盖的父亲把话说完,老夫人就生气地打断她说:
——“你听明白了没有?我是说不喜欢家里总来陌生人,他们怎么能和琳娜比?”然后,她转向我,笑容可掬地说:
——“说心里话,琳娜,我现在呀,最希望在这个家里看见的人就是你啦!”
我对老夫人微笑着。
——“呵呵……这个我信!还有妮娜奇卡。昨天琳娜出去散步,她下了钢琴课没找到琳娜,急的都快哭了。”谢尔盖的父亲端起咖啡杯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