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171. 错综复杂

在避暑庄园,一行人还遇见了奥罗拉夫人。她这一趟温泉之行足足泡了一个月的澡,也不知庄园的浴场到底哪里好。

这么多人过来都没见着安塞尔,她有些失落,但她一眼就认出了希林。

“哟,银色头发的小野人!”

夫人对希林眉目传情,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得知他现在是芙蕾莎的专属仆人以后,更是笑得意味深长。

“不,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这样做是为了看着他,不让他到处乱说话!”

“他能说什么呢?”

“你!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知道!”

“你才十六岁,怎么想法跟修道院的老嬷嬷一样的?总是殚精竭虑,当心提前变老!”

夫人并不介意侄女说什么,她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晚饭后,不知夫人与大小姐说了些什么,芙蕾莎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而且城堡也有大事发生,奥罗拉夫人居然一反常态,带上所有仆人郑重地返回。

“听说佩里奥家族来拜访,全城上下都要准备欢迎他们的宴会。”

“噢?”

希林跟在晚归的车马队后面,罗尔见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就过来说话。关于城堡的情况,他知道更多一些。

“那是夫人的娘家,她的舅舅和两个兄长全都过来。”

听起来只是一场普通的家族聚会,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他们的关系没那么好。佩里奥家族一直试图侵占帕兰卡斯城堡,已经来来回回交手很多次了。”

罗尔十分关注这次晚宴,他能转换一下心情也不错。希林正要接话,却见罗尔忧心忡忡。“分明只是一桩贵族之间的权力角逐,夫人却要求芙蕾莎大小姐在晚宴上当众演唱,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她因为这事不高兴?”

“肯定是因为这个!她多才多艺,能演奏竖琴,也会唱赞美诗。她的歌声圣洁空灵,是不可多得的才华。但那是献给造物者的,不是给这群傻瓜酒宴上取乐的!这么做,实在有损大小姐的庄严!”罗尔把这件事看得很严重。

“或许你只是过度忧虑了吧?只是一场家族聚会。我也不喜欢当众唱歌跳舞什么的,但别人没有恶意,他们自己也会出洋相的。”

“才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知道吗,夫人和芙蕾莎的关系一向不好。”罗尔看四下无人,又讲了一个关于大小姐的秘密。

“因为与夫人婚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子嗣,领主老爷一度打起芙蕾莎的主意。他想把夫人送去修道院里,娶年轻漂亮的侄女为妻。因为这事,夫人恨死她了,一直找她的麻烦。”

这事秘闻可以说是耸人听闻了,看起来和睦融洽的家庭内部,还有如此可怕的内斗?希林自己从小都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他想象不出一个亲眷众多的大家庭内部会是怎么样的。

“太吓人了。可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答应我,希林洛斯。任何有必要的情况下,请豁出命来守护她的笑容!”

“好吧……”

为了安抚罗尔才答应的,希林觉得这事没什么,一顿晚饭而已。

晚上看到佩里奥家族的车马进城,不仅是贵族和奴仆,还有随行的军队,浩浩荡荡的阵仗极大。

城堡一方派出了同等规格的阵容,骑士长克莱蒙德率队迎接。人员齐备,却因为迟迟没有联系到夫人和少主而焦急万分。

一回到城堡,那些少爷小姐们便急着赶赴家族聚会,希林牵着他们的马返回马厩。罗尔急匆匆告别,他要整装参加队列。在茫茫人海里,一转头撞上一个一位老熟人。

“干嘛啊你!路这么宽非要撞我们!”罗尔非常生气。

那人原本趾高气昂的,一见了希林,却好像见了鬼一样的,脸色骤然变成土灰色,差点一口气就背过去了。

“你、你怎么在这?”

“我来谋一份差事啊!怎么,偌大的城堡,你可以来,我不能来吗?”

希林见了他则是哈哈大笑,主动打招呼。

“倒是你,原来你真的住在城堡啊!”

“这不废话么!说我是老头儿的亲生儿子,当然住他家里咯!”

“你少在那忽悠人!这里从来也没有承认过你的身份,自以为是的狂徒!”

罗尔很厌恶这个人,表情都变了,生怕他的言行“污染”了希林。

“别搭理他!这家伙疯疯癫癫的,四处招摇撞骗,抹黑我们老爷的声誉。多亏老爷宽宏大量才让他活到现在。你可千万离他远点!”

“哎呀……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领主的儿子,但是,他也是我的朋友,在我流落街头的那段时间,承蒙他的帮助……”

“什么?!”

罗尔听到这话,简直是五雷轰顶一般。

“听见没有,胖子!我俩好着呢,你算老几啊?”

安塞尔特别得意,他年纪二十出头,已经是成年人了,又高又壮的,浑身市井气。罗尔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脸上稚嫩无知,被人居高临下地俯视,不禁有些怕了。

“别这样说话,罗尔是有教养的人,对他放尊重点!”

“赶紧列队去吧,胖子。再不走,大光头就要发飙啦!”

“我得走了。但你千万别跟他走太近,被卖了都不知道!他不仅是骗子,还是个赌鬼!”

罗尔躲着脚,声音有些颤抖。在他眼里安塞尔是一个五毒俱全的黑洞,任何一个正经人都会远离他。

可惜他的警告苍白无力。只见安塞尔一把搂着希林的脖子,像搂着会馆的姑娘一个德行。这人从头到脚就没有一处正经的地方,希林却笑呵呵的,一点儿也不反抗。

“请放心吧,我了解安塞尔的人品。他是个正直的人,并非外表那样不堪。”

“好吧……但愿你是对的。”罗尔强压怒火。

“但这个人根本就不是骑士,他只是一介杂兵。向他看齐是没有前途的!”

“队长哦。我是杂兵、队长。”安塞尔纠正道。他是杂牌军老大,手底下还带着几百个出身低微的杂兵,名副其实的百夫长。

他在城堡里的地位也非常微妙,原则上处于骑士团下面,却一副嚣张的样子,大家都躲着他不敢招惹。

“小胖子拜拜!”

四下无人,安塞尔咽了咽口水,他还有话要问希林。

“诶,你……你不是……”

“我死了,但我又活了。‘不死之身’,记得吗?”

“我亲眼看见你被刺穿心脏血尽而亡,我还检查了尸体……确认你没救了才放弃的。”

“是啊,朋友一场,你都没给我好好地下葬,随随便便丢在坟场,像丢垃圾一样的。”希林把连一板,安塞尔吓得一阵阵地发毛。

“对不起啊……我下次不敢了……”

“哼,你知道就好。”希林也学会了大小姐耍脾气摆臭架子那一套。

“那胖子……?”安塞尔欲言又止。

“放心,他不知道。除了你,没人知道。替我好好保守秘密哦!”

“嗯,行,包在我身上!”

安塞尔从刚见面的时候对希林很有好感。他自己是个从小无依无靠的孩子,见到希林的一瞬间就能感受到熟悉的冷漠。希林就好像多年前的自己一样。

正是出于这份心情,他才对希林百般照顾,尽量把自己的人生经验传授给他。

现在看来,希林更加需要他这个朋友了,他是目前唯一知道希林吸血鬼身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