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会子闹得动静更大了,敏珈听得是真真的,忙下了床,穿着寝袍就往屋门走去。枚香阻拦道:“小主风寒未愈,这是要去哪?”
敏珈神色凝重的看了她一眼:“后院这般吵闹,定是出了什么事,快说,静贵人到底怎么了?”
迫于无奈,枚香只得如实回道:“小主,不知和妃娘娘因为何事,正在处罚静贵人呢,这会子令人灌了一缸盐水,正摁头囚脸,泡澡擦身呢。”
敏珈一听,惊的脚底一软,病恹恹的脸庞急得攫然变色,枚香忙上前扶住,敏珈一把推开她的手说道:“我要去找皇上和皇后娘娘。”
枚香道:“小主,此刻皇上已经在承乾宫睡下了,您就是去了,怕也是见不到的,至于皇后娘娘则因为合兴公主的事情而受了冷待,闭门不出,不见来客。”
敏珈静了静神道:“求不上他们,我还可以去求太后!我现在就去寿康宫请她老人家出手相救!”
枚香急忙道:“小主,不是奴婢不让您去,就算是太后她愿意帮忙,您现在也走不得了!和妃派了两个奴才守住殿门,您就算出的了膺天庆,也脱不得钟粹宫啊!更何况咱们犯不着与她结下梁子。”
敏珈怒斥道:“胡说,我与静贵人现在既是盟友,亦是好友姊妹,这宫里只有我能照应她,和妃费了这番周折,定是要折腾个通宵,到那时静贵人还能熬的住吗?”
枚香见劝说无用,只得道:“既然小主拿定了主意,那奴婢也不好再反对,只是咱们该如何走出殿门?”
敏珈打开顶竖柜,取出两张五十两银票:“这些奴才就是做上一年的苦差,也领不到五十两的俸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只要收了这笔钱,咱们还用担心出不去么?”
枚香心疼的说道:“小主,这一百两是老爷留给您在宫里应急用的,算是咱们唯一的家底,这全用来打点那些下人,如何值当?”敏珈不再同她争辩,快步走出了屋门,枚香慌忙抓起一件宝蓝缎绣马褂追了上去。
此时后院中,芷兰和芷蕙拉扯着阿木尔的衣襟,想要扒下她的袷袍,阿木尔拼命的挣扎,眼角流下的也不知是泪水还是碱水,她冲着和妃大声怒斥道:“你们记住,只要日后我尚存一息一气,定当奉还今日所受之辱!”
和妃端起桌上刚沏的普洱茶,啜了口道:“赶紧给本宫扒了她的外袍,堵上她的嘴!本宫这会儿兴致极佳,奉陪个两三时辰也不打紧。”
芷兰答应一声,恶横地抓起身上的素帕塞入阿木尔的嘴里,然后让一旁的芷蕙扯掉阿木尔的袷袍。
被丢进卷缸中的阿木尔只剩下一个衬里的衣服,盐水快速淹没了她的下半截。夜里温度还是降了不少,冰凉的水温寒渗着她那虚弱的躯体。
阿木尔曾几次试图起身,但都被凛海给按了下去,那缸里的水碱性极重,全身的伤口被腌的辣痛非常。
守门的奴才见敏珈行色匆匆地走过来,忙打千道:“珍贵人吉祥!”
敏珈定了定神道:“我知道你们是奉了和妃的命令看守膺天庆的,眼下我也不愿与你们多费唇舌,这里有一百两银票,只要你们放我离开,我便赏给你们。”
两个奴才看着银票似乎很是动心,但是其中一个老太监立马又神色惶惶的说道:“珍小主,即便奴才收了您的银票,我们也无福消受啊!咱俩都是正殿的直役奴才,和妃娘娘要是知道我们胳膊肘往外拐,一定会把我们活活打死的!”
敏珈冷笑着摇了摇手里的银票道:“眼下多罗贝勒受了皇上的厌恶,和妃连唯一的依靠都没了,你们觉得她这个秋后蚂蚱,还能蹦哒几日?再说了,即便是被怪罪,最多也就受些皮肉之苦,但是这银票吗,你只能在梦里揣进袖兜了。”
那两个人相视一下,还略有些犹豫,敏珈急道:“我此番便是去寿康宫找太后主持公道,你们也知道我素来与她亲厚,我保证待风波过后,定能保尔等无虞!”
那老太监道:“珍小主既是这般说了,那我们便也厚着脸皮收下您的银票,还请小主归返之时,保我们免受皮肉之苦。”
敏珈立马把银票塞到他手里:“我们离开以后,你俩继续在这里守着,若有人问起,便说无人出入就是了。”说罢,便快步像寿康宫方向跑去。
寿康宫位于内廷的最西面,较钟粹宫距离甚远,敏珈因为低烧刚退,跑的头晕脑胀,全身都使不上力气,可是一想起阿木尔此刻的情境,又是满心焦灼,片刻不敢驻留。
枚香跟在后面喊道:“小主您慢点,当心自己身体呀!”
约是跑到月华门时,敏珈不慎被门槛绊倒,脚踝崴的生疼,枚香赶忙上前搀她起来,给她披上了蓝马褂:“小主可有摔痛?打不打紧?咱们就快要到了,您不如就扶着奴婢的手走上这么一小段吧。”
敏珈撑着身边圆柱,忍痛道:“咱们早一刻求得太后出面,静贵人就能少在那盐水缸里泡一会儿。”
枚香连连摇头道:“小主都不嫌累,奴婢就更不在乎了。”说罢,主仆俩便互相搀扶着赶完了余下的脚程。
凑巧太后今晚没有什么睡意,正在东暖阁中礼佛,口里低低地吟诵着《妙法莲华经》。
梵暋进来请示道:“太后,珍贵人正在殿外侯着,说有要事通禀,奴婢瞧她连袷袍都没来得及穿,仅是在衬衣外头披了件蓝马褂,整个人有气无力的,站都站不稳,估计是遇到什么棘手事了,您是否要传她进殿一见?”
太后搁下手中经书道:“佛塑金身听不得后宫的污秽俗事,还是哀家去正殿里见她吧。”